顺着香味，一路寻到了厨房。厨房很大，却只有一个老头和两个洗菜的小童。
“你府上没有丫环吗？怎么连厨子都是男的？”柳寒烟从进王府来，问题是真的好多，这也稀奇那也稀奇。
“在边疆习惯了，有女人家反倒觉得别扭。”李桢渊站在厨房门口，心情颇好地回答了柳寒烟的问题。
没有丫环，不习惯女人，这么说来李桢渊一个通房都没有！这可让柳寒烟高兴坏了，这一趟宣王府没白来。
“秦老，菜色可是备齐了？”李桢渊进了厨房，对那个厨子说道。
被叫做秦老的厨子，回身一见是李桢渊，笑呵呵地应道:“好了好了，您一早出去的时候就吩咐下来的事，我哪能给您耽搁了。只是这一道丹凤朝阳恐怕没您做得好。”
丹凤朝阳是一道失传已久的菜色。主料是七彩山鸡，一定要是野外新鲜捕捉到的。捉到以后听说是要饿上两天再宰杀放血，具体的做法是无人知晓了。七彩山鸡也极为稀有，柳寒烟在现代也就吃过一次，就是普通的红烧。想不到宣王府有人会做，方才听秦老的言语，李桢渊做得还要更好些。
“不碍事，你的手艺也是极好的。”李桢渊也笑着回应，看起来和秦老的关系很是亲近。
柳寒烟从进厨房眼睛就一直盯着案上摆着的菜，个个都色香味俱全，最让她嘴馋的就数荷叶鸡了。她正准备去尝一块，只见秦老又端来一盘更香的鸡。
整只完好地卧在盘子里，身上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羽毛，很漂亮，鸡冠硕大红润，最神奇的是，鸡的眼睛是睁着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凤凰。
“这就是丹凤朝阳？”柳寒烟奇道，那一盘荷叶鸡转瞬被她抛在脑后。
“还要配上这个。”李桢渊从小童手上接过一盅汤汁，端着就朝外面走。
柳寒烟抬脚跟上，身后有人端着其他的菜。
童昭这时也回府了，刚将马车安置好，见了这幅场景，啧啧称奇。
“爷，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居然做了丹凤朝阳？”童昭远远地就发出了感慨，自家爷在柳寒烟面前，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早先对柳寒烟的那点怨怼，统统化成了同情。
李桢渊不理会他，吩咐人将菜都端进了他房里。
柳寒烟止步，踌躇在门外:“你这是什么意思？”将饭菜都端进了他房里，是要让她看着他吃吗？
“外面凉。”李桢渊已经拂衣坐下了。
柳寒烟眼睁睁看着他拿起筷子，伸向了那只漂亮的“凤凰”。
“等一下！”柳寒烟忍不住喊道，一咬牙，提着裙子就要进来，却不想李桢渊的房门槛高，她脚下一绊，就要摔下去。
李桢渊余光略过，放下筷子，就在柳寒烟马上就要亲吻地面的瞬间，揽住了柳寒烟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你这么笨拙，月居主是如何看上你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待柳寒烟站稳，收了手坐回桌前。
柳寒烟翻了个白眼，能怪她？谁没事把门槛做那么高！想到一桌的美食，柳寒烟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七彩山鸡，这才发现，原来鸡是片好的，那羽毛也好似长在鸡身上的一般不会掉下来，这可让柳寒烟着实开了眼界。
“你别图吃这外面的，里面扒开了才好吃。”李桢渊见她吃得急，像是许久没碰过油水的人，怕她腻着了，还好心地给她盛了一碗汤。
柳寒烟一边吃着鸡，一边点头:“这确实好吃，一点都不腻，里面是什么？”
听她问起，李桢渊拿起筷子，替她扒开了鸡，原来肚子里面还藏着果珍，倒也是些稀奇的果子，做成各种各样的形态。
柳寒烟夹了一块尝尝，配着鸡肉的脆嫩与鲜味，很奇特的味道，味蕾很受刺激，却是难得的回味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柳寒烟光顾着吃这七彩山鸡，喝了碗汤。这就饱了，其他的小菜，倒是李桢渊吃得多。只有那一盘荷叶鸡，动也未动。
酒足饭饱思淫欲，柳寒烟撑着脑袋打量李桢渊，其实李桢渊这张脸还是很耐看的。看着看着，就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皇上长得挺英俊的，赵贵妃能当上贵妃想来也是不丑的，你怎么长得这样普通？”
反观那些个皇子，哪个不是玉树临风？比起来，李桢渊的样貌确实差了些。
“嗯，自然比不得柳小姐秀色可餐。”这是实话，柳寒烟的长相，不敢说天下第一，放在徽阳国，绝对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我给你弹首曲子怎么样？”柳寒烟被李桢渊夸得高兴，一时兴起，提议道。
李桢渊未回她的话，却是冲着门外的童昭吩咐:“上琴。”
柳寒烟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林夫人，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而她，还在另外一个男子的房里。
童昭的速度很快，柳寒烟一摸上琴，就知道这琴的材质是极好的。略微调试，弹了一曲卷珠帘。
一曲毕，李桢渊的眸子里有什么在翻涌，柳寒烟神色萋萋。就连童昭都有些惆怅。
李桢渊别开视线，薄唇起合:“你该回去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柳寒烟也垂下眼帘，默了一会儿才抬头:“淑妃一死，太子必然会有所动作，皇上大概是不会彻查淑妃的死，你有什么打算？”像是垂死挣扎般，多问一句。
李桢渊起身背对着她，把撑着的窗子放下:“你不是早就将二皇子推上去挡着了么？”
“告辞。”柳寒烟道了一句，起身朝屋外而去。
童昭看见她的眼眶都红了，又望了望站在窗子前不敢回身的李桢渊:“爷，柳……”
“你送她回府。”李桢渊打断童昭的话，吩咐道。童昭无奈，只好转身去追柳寒烟。
留李桢渊一人在屋子里站着，一声狐狸的叫声响起，就见一道雪白的影子快速窜进李桢渊的怀里。
李桢渊顺着它的毛发，喃喃道:“太久了。”
另一边，柳寒烟走在冷清的街道上，鼻子酸涩，却又哭不出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童昭跟在她身后，不好多言。
从黑暗里闪过一道影子，童昭正要出手，听得一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