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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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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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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喧嚣杂沓,人声重重,后院的小门处,一妇人将两个小童推出门,然后朝大童道:“快去找你义父!”大童面色悲愤地点了点头,牵着小童的手正要离开,小童却甩开了大童的手,扑向含泪的妇人,“娘,一起走!一起走!”

    妇人蹲下身子,抱住了小童,闭了闭眼道:“云容乖,你和哥哥先去义父那儿,我一会儿就来!”小童摇头,“娘骗人!娘,一起走!”妇人突然起身,抱起小童轻轻放在了门外,然后猛地转身将门关上,上了闩,接着深吸一口气便向着嘈杂声渐近的前院走去,小童在门外哭喊着被大童抱走了……

    “娘……娘!”池月呼喊着睁开了眼睛,双手还在空中扑腾着,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池月黯然地放下了双手。屋内燃着烛灯,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池月坐起身正准备下床,就听房门吱呀一响,一个少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你醒了?”少女反身关上门,然后近前将木托盘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两手捧着药碗递给了池月,“呐,快趁热喝了。”“还是我的青青好!”池月含笑接过一口灌下汤药,鼻子眉头皱在了一处,“什么时辰了?我躺了多久?”

    苗青青接过空碗放回了托盘,然后拿开旁边的灯罩,拨了拨灯芯,屋内的光顿时亮了许多,“戌时中了。”“天!”池月惊呼道:“我躺了四个时辰!”“你还好意思说!”苗青青冷哼道:“人家不过就欠你十几文钱,你用得着追了人家两条街吗?最后人没追着,自己倒给撞晕了。要不是喻劲就在附近,我看你被人扛去卖了都不知道!”

    “十几文也是钱啊,掌柜的知道了还不得心疼?”说着,池月摸了摸额头,奇怪的看向苗青青,“怎么没伤口啊!”苗青青无语道:“你还希望留下伤口是不是!掌柜的她不缺你那十几文钱!”池月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苗青青道:“你又要折腾什么?”如厕!”“屋里不有马桶吗?”池月呲了呲牙,“屋里味儿大!”“我懒得管你!”见池月行动正常,苗青青拿起托盘便转身开门出去了。

    池月来到厕所刚蹲下,忽然听到一道女子的歌声响起,“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女子的声音清细,歌音哀凉,语调又拖地长长的,在这凉凉的初春夜里听着,不禁有些发毛。奇了怪了,这惜雪园里,没听说谁会唱这歌啊?还唱地这么哀怨。这么晚了,应该也没客人了吧?

    池月赶紧起身,来到院墙边一看,就见一红裙散发女子正手舞足蹈地朝前院而去。池月心中越发疑惑,连忙跟了上去,来到前院,只见那红色身影倏地进了西边的屋子。那屋子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笑语声,应该是范松他们。

    池月噔噔噔地跑进了西边的屋子,往里一看,就见几个人在里边围炉烤火说话,池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居然没看见那个红裙女子!沈因道:“阿月,怎么了?”池月狐疑道:“方才不是有个穿红裙的女子进来了吗?你们难道没看见?”

    范松笑了起来,“阿月,我看你是撞到脑袋撞糊涂了吧!这屋里就我们几个人,哪儿还有别人?来来来,过来我给你治治!”见其他几人都摇头,表示没见到,池月皱眉,“我真的看见了,是从后院跑过来的,方才还唱歌了呢?唱的是《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你们真没听见?”

    苗青青从门外进来拍了一下池月的脑袋,“我看你真是白日里撞糊涂了,还唱歌?若我们都听见,左邻右舍还不听见,还不一早过来嚷嚷我们闹着他们了?”也是,方才那女子唱的也不算小声,没理由大家都没听见,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池月正想着,杜若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你快回去睡了,睡醒就好了。”

    池月神情迷茫地回了自己屋子,坐在床上琢磨了半天,才躺下。正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忽觉整个身子像浸在水里一样冰冷,池月伸手扯了扯被子,却好像扯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池月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惨白膨胀兼湿漉漉的脸,还有垂下的粘在一起的湿发,而自己手里抓着的正是那湿发……啊!!!池月的惊天之吼很快地震醒了惜雪园里所有的人。

    一刻钟后,除了掌柜,园里所有的人都坐在了池月的屋子里,然后一个个看着池月在屋中走来走去激动地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一张脸,都不能说是一张脸了,膨胀了这么大,还且还像要脱皮一样,还有那头发,还有那红色的衣服,分明就是我方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女子,不不不……”池月摇头,“是鬼!是鬼!一定是鬼!”

    苗青青费劲地抬起眼皮,“阿月,可我们进来后什么也没看见啊!”池月走过去摇晃着苗青青道:“青青,我说的是真的,我惊叫后,那女鬼就不见了!但我真的看见了,她方才就悬在我的床上,青青,是真的。”苗青青道:“你不是说那鬼浑身湿漉漉的,怎么你身上,还有被子上都没有水迹呢?”池月眨了眨眼睛,是哦,为什么没有呢?苗青青拨开池月的手,打了个呵欠走到池月的床边,往上一躺,闭上了眼睛,“我今晚陪你,若我也看见了,那才算。”

    其他几人也是连打着呵欠随意安慰了几句便出门去了,池月长呼出一口气,看向床上苗青青的背影,“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呢?”回答她的是苗青青的鼾声,池月无奈了也躺上了床,但一直大大地睁着眼睛,既盼那鬼再出现,又害怕那鬼会再次出现。不过奇怪的是,一夜寂然,歌声没再响起过,女鬼也没再出现过。

    第二天一早,池月顶着一双黑眼圈怔愣地擦着桌子,柏扬灵走了过来,一拍池月的肩,“阿月姐,这桌子都快给你擦出花来了!”池月似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向柏扬灵,轻叹一口气道:“丫头,是你啊。”柏扬灵一笑,“怎么了,听说你昨晚见鬼了?”池月摇头,“别提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看到了。”

    柏扬灵调皮一笑,“那若是真的,你要怎么办?”池月走向店门口,“算了,不想了,再想我就要疯了!”见一个大汉朝店里走来,池月含笑地迎了上去,朝其一躬身道:“这位客官,您是想……啊!!!”池月这突然一声吼,不禁那大汉被池月吓了一跳,大堂里的柏扬灵与沈因闻声也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那大汉怒道:“什么破地方,一大早地,真晦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沈因忙不迭地向那大汉的背影赔不是,然后转头看向将头扭在一边的池月,“阿月,你到底怎么了?”池月伸手指了指大汉的方向,头却还是偏着不敢看过去,“那人背上……背上有只青面獠牙的东西!”

    扶着池月的柏扬灵看向了沈因,沈因道:“扬灵,你赶紧扶阿月进去,我看阿月怕是还没好,我去告诉掌柜一声。”“哎!”柏扬灵连忙扶着惊魂未定的池月向后院走去,途中遇到苗青青与杜月,忙问是怎么回事儿,柏扬灵简单地说了两句,三人便一齐陪着池月进了屋子。

    杜月倒了杯热水递给池月,“没事吧?”池月接过杯子,垂眸道:“我真的看见了,不是幻觉,那样子好可怕!”其他三人都沉默了,不一会儿,掌柜凤素华推门而入,她看了池月一眼,“你们都先出去。”柏扬灵、苗青青与杜若三人应声而出。

    凤素华来到池月身边坐下,池月将手递给了凤素华,凤素华把了一会儿的脉,又看了看池月的脸色,然后松开池月的手道:“你身子没事,你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撞晕过去的?又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池月沉吟道:“我当时追着那人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似乎……是撞到了一个人?接着我便觉得浑身都震了一下,紧跟着头便痛了起来,再然后,我便不知道了。”“似乎,撞到了一个人?”凤素华道:“你不确定吗?”

    池月道:“说来有些奇怪,一开始,我好像真没看见那人,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又或者是我当时只顾追那人,没仔细留意吧。”凤素华默了默道:“你先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先让青青她们陪着你,也有可能只是你一时的幻觉,待过一阵子就好了。”池月点头,“谢掌柜。”

    凤素华转而来到前院,将喻劲叫到了角落,“我且问你,你昨日是怎么发现阿月的?”喻劲道:“我当时送了一份东西去南边回来,忽然看见阿月进了一条巷子,我怕她出事,便跟了过去,谁知到了巷子,就见阿月倒在地上,昏迷不省了。”

    凤素华道:“你进巷子时,可曾见到其他人?”喻劲摇头,“那条小巷本就偏僻,我进去的时候,只见到阿月一人。阿月她,没事吧?”“应该无碍。”凤素华摆了摆手,喻劲便退开了,凤素华的眉却轻轻皱了起来。

    晚间,周章、范松、沈因与喻劲都来看望自己,池月虽然心中仍在害怕,但还是蛮感动的。池月是孤儿,自小便被掌柜凤素华带回了惜雪园。惜雪园是家小酒店,最初只是几间小屋,后来才慢慢有了如今前店后居的两进院子。池月刚来的时候,店里还只有周章与范松这两个厨子兼伙计。

    掌柜凤素华三十余岁,貌虽平平,但很有气质,只是不爱言笑,平时看上冷冰冰的,但其实心里还是挺关心池月的。周章、范松的年龄与凤素华差不多,不过仔细想来,这些年来,他们三人的样貌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模样。周章为人要正经许多,而范松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常和池月开玩笑。可以说,凤素华与周章、范松是看着池月长大的。

    至于其他人都是后边陆陆续续加入惜雪园,苗青青性格泼辣,直来直去,最不喜欢绕弯子,但对人还是蛮不错的。杜若,与苗青青还有自己的年岁都差不多,皆是二十岁上下,但杜若的性子要沉静许多,却也不像凤素华与周章那样严肃,平时也都打闹成一团。再有丫头柏扬灵,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刚满十三,人挺机灵,也挺懂事,嘴也甜,大家都很喜欢她。

    还有两个伙计,沈因与喻劲也都是同龄人,两人的性子都比较沉静,也可以说是稳重,但对人都还不错。惜雪园这些人凑在了一块儿,虽然谁跟谁都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之间也时常有些小打闹,小摩擦,但总的来说,还是十分融洽的一大家子。

    范松瞪向周章,“周章,都是你这家伙,叫谁去追债不好,偏偏叫阿月去,你不知道她是那死性子,撞到墙都不回头的。”池月一脸黑线,这是为自己出头还是在借机损自己啊。周章淡淡道:“我也没让她这么拼命,一个女孩子,成天装成个男孩儿样。”池月只觉得吃下的糕点哽在了喉咙里。

    “那还不是你说的。”范松道:“说什么女孩妆扮,出门在外不方便,愣是一来就给他制了几身男衫,她身边又没个像样的女人照应,那还不是跟咱们有样学样?”“她是学的你。”周章道:“我可没这么粗鲁。”范松冷哼道:“知道,你是翩翩贵公子嘛,就你那私文样,还真没人学得来!”

    “周哥,范哥。”柏扬灵道:“你们俩再说下去,阿月姐嘴里的东西就该吐出来了。”池月没忍住,当真和着茶水将口里的糕点渣喷了出去,坐在当前的范月被喷了个满身满脸。“池月!”范月腾地站起身,怒道:“你这是什么坏毛病,哪天不吐我一身,就不舒服是吧?”周章笑了起来,“还不是跟某人有样学样!”池月连忙赔礼,范松满脸阴云地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先后散了,杜若留下来陪着池月。

    池月看向杜若,“范哥不会真生我的气吧。”杜若道:“他哪里会?我看他方才就是故意逗你的,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吧?”池月揽住杜若,“有你陪着我,当然没事了。”杜若一笑,扒开池月的手,站起身收拾屋子,“我看你这屋子十天半个月也不整理一次,周哥那句话说地没错,你还真不像个女子。”

    池月起身活动四肢,“谁说就我这样,青青还有丫头不也这样嘛,只你才是个例外。”“丫头还小,就不说了。”杜若道:“我看你跟青青真是有地一拼。”池月看向了窗外,“阿若,我昨晚看见的,还有今晨看见的,真的只是幻觉吗?”“嗯。”杜若轻轻应了一声。

    池月怎么说也是古人的身体,现代的思想,那可是无鬼神论啊,况且就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难道自己真的撞坏脑袋了?千万别啊!池月心中暗暗念叨,在这里撞坏了脑袋可是没得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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