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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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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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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凤会天诧异道:“三刑鬼狱?你的人怎么会进了那地方?”凤素华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无意中救下一小女童,我见她身世可怜,又乖巧伶俐,便带她回了惜雪园。可就在不久前,她突然出现了异常,我便去地府查找解决的法子,谁知,竟无意中查到地府原来没有她的生死记录。”

    “没有生死记录?”凤会天道:“你怎么不先压下此事,来找我商量?而是等人已经进了三刑鬼狱才来和我说?”凤素华道:“义父有所不知,我本已同姚副丞相说定,他也答应我先瞒下此事三月。谁知,当日,南帝便亲自下令将阿月送进了三刑鬼狱,还遣了‘断魂’护法来监督姚副丞相,就连我身边的范松也被牵连了进去。”

    凤会天一叹,“素华,你当知道五方鬼帝当中,丰都大帝虽然名居首位,但南帝执掌南方多年,论资历也好,论实力也好,都在丰都大帝之上。更何况,若没有十足的理由,丰都大帝也不得轻易干涉南帝的决定,还有南方之事。”

    凤素华道:“素华知道,可阿月在我身边呆了十数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绝不可能做出危害鬼界的事来!况且,阿月原本是北都人,北都也吏属丰都大帝管辖,还请义父代为求情!”凤素华叩了下去,哽咽道:“阿月自小被素华还有惜雪园的人娇宠惯了,她在三刑鬼狱多呆一天,素华还有惜雪园的人就多难受一天,再这样下去,素华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先起来,我没有说不帮!”凤会天一叹,“你的苦心,我岂会不明白?便是为了你,这人我也需救。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去见帝君。”凤素华欢喜道:“多谢义父!”

    池月回到屋子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冀芳蓉给拍醒了,“月姐姐,该起身了,不然晚了就该挨打了。”想起那血红带刺的鞭子,池月瞬间清醒了过来。梳洗一番,大家便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已经聚满了人,都是白衣衫。

    面对着大家站着的两个白衣人,一个是男子,三十余岁,五官长地很是粗犷,一看就是很凶的那种。还有一人,是女子,与那男子年岁相当,五官普通,但也是一样的严肃神情。如果池月猜地没错,这两个便是领头的人了,昨日那在阶上喊话的应该就是这个男子。

    男子开口道:“一个个地都给我精神些!不要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那些犯人是什么人,你们比我清楚,到时自己受了罪,可不要来找我诉苦!还有你!”

    男子突然指向了池月,“不要仗着自己是新来的,就可以躲懒!昨日也就罢了,今日再叫我见到你装模作样,我便先收拾了你!你若想尝,炮烙的滋味也尽可让你试试!”男子话音刚落,池月便连忙摆起头来。男子淡着脸色转开了目光,“干活儿!”

    队伍开始后队转前队,一列列地向前方不远处的狱牢走去。池月向身边的冀芳蓉问道:“方才那说话的人是谁啊?”“算是我们的头儿!”冀芳蓉答道:“名叫空觉,我们一般呼其为大管事。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名叫玉橙,我们呼其为二管事。”

    大管事,二管事?“我跟你说……”冀芳蓉凑近池月轻声道:“他们算不上正经的地府冥官,连正经的冥差也算不上,正经的冥差都在外头呢,谁愿干这苦差?大管事与二管事也不是大家选上去的,二管事是大管事提上去的,听说他们俩暗中有勾搭。至于大管事,一是他有这个能力,二是听说他与外边的冥差也有些关系。”

    池月心中暗想,关系与**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不过,她不也一样吗?盼着凤掌柜能利用她的身份来找关系解脱自己。池月看向冀芳蓉,“芳蓉,你进来多久了?”冀芳蓉沉吟道:“不记得了,三百年前?还是四百年前?”“咳……”池月猛咳了起来,冀芳蓉连忙替池月拍着背,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咱们炮烙柱这么热,你应该不会受寒才是啊?”

    池月摆了摆手,“你一直在这里?”“算是吧,不过有时候凌迟廊与无尽崖缺人的话,也会调过去帮忙一段时日。”“什么是凌迟廊?还有无尽崖?”“嗯?原来月姐姐你不知道这是三刑鬼狱吗?”“嗯,听是听过,但还是不太明白。”

    “那我还真要给你说说,三刑鬼狱是地府重刑犯的囚禁之所,所谓三刑,便是炮烙、凌迟与无尽。”“凌迟我大概懂了,无尽又是什么?”“所谓无尽,便是爱恨嗔痴无尽也。或者这样说吧,假如你喜欢一个人,你们却不能在一起,然后他死了,你又伤心死了,然后这样的经历你每天都要经历一次。”

    “……”池月抚了抚额,那她真是要疯了。冀芳蓉转而一叹,“这里边一直都没有能与我说得上话的,幸好月姐姐你来了,以后咱们就有伴了。”池月哭笑道:“以后?”冀芳蓉重重一点头,“一旦进来了这里,再想出去,基本已是不可能了。”“不会……吧?”

    “你看那个!”冀芳蓉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女子,“她叫陆颜,已经呆了五百年,还有那个……”冀芳蓉又指了一个男子,“他叫肖子念,已经呆了近八百年了,还有那个,叫罗飞,他也呆足了近……”“可以了!”池月僵硬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池月转回头,她终于明白昨天范哥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了。池月看向与阳间无异的蓝天,心里咆哮道,我池月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无端端地就被送来了这里,还要无端端地,可能要呆上……一、二、三、四、五……辈子,想到这里,池月顿时没了精神。

    “月姐姐!”冀芳蓉拉住了池月,“不要再往前走了,咱们就押这一间的好了。”池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前边熙攘的人群,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这间牢房里关着的几人,说是牢房,根本都没有大门,但坐在门口的几个人就是不敢踏出来半步。

    冀芳蓉道:“前面那些都是新关进来的,最闹腾,还是这些老人听话些,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就用不着咱们操什么心。”池月看向冀芳蓉,不愧是这里的老资历。

    待所有的白衣人各就各位,就听大管事空觉喊了几句话,随后便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池月连忙捂住了耳朵。冀芳蓉向她摇摇头,“没事的,这是在解开牢房的结界,不会对我们有影响的。拿好你的鞭子,以妨万一,若有人不听话,就狠狠抽他!”

    池月点了点头,就见原本坐在牢房门口的犯人们已经跨了出来,同时不远处还响起喝骂声与鞭打声。冀芳蓉也在地上甩了一下鞭子,脸色肃然地朝那几人道:“你们几个都老实点,我若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那几人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见怪不怪了。

    池月与冀芳蓉赶着这几人正往炮烙柱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开始前面的人并不以为意,那些新来的昨日不就闹过一场吗?待后面的喧嚣声越来且越近时,冀芳蓉终于停住了脚步,“等等!这声儿,有些不对劲!”

    池月顿住脚步向后看了去。然后惊地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这是在……打群架?只见后面三分之一的队伍都已经乱成了一团,惊呼声,嘶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糟了!”冀芳蓉看了看手中的红鞭,然后便拉着池月向旁边人少的地方缓缓走去,池月问道:“怎么了?”

    冀芳蓉轻声道:“御魂鞭失效了!”池月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只见原来鲜红的颜色已渐渐转变为白色,而鞭上的红刺也都渐渐消失。池月已经感觉到四周的气氛慢慢开始变化了起来,原本一个个垂着头,面无表情的犯人们此刻都缓缓抬头看向了她们这些押犯的人,表情似乎都变地阴森起来,就像是捕食猎物前要先锁牢目标一样。

    “平时那些老资历的最喜欢虐待这些犯人,如今没了倚仗,他们还不肆意报复?”冀芳蓉还在径自讲着,“何况后面押犯的都是咱们当中的老资历,而咱们前面的反而都是后来的,可咱们押的犯人却都是犯人中的老资历。咱们这些人,说好听点的,是在为冥府办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咱们今日全都死在了这里,冥府也不会管咱们!”

    池月瞬间明白了过来,前面的犯人比后面的犯人要厉害地多。而她们这些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呀!还有没有天理了!她池月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要白白遭受这份罪啊!正想着,她不禁缓缓转头往身后看了看。这一看,顿时吓地魂差点没了。只见一条又长又粗地黑色大蚺正缓缓地侵吞着一个、两个、三个白衣人……

    原本夹在犯人中间的白衣人一个个也都开始向两边退去,有几个白衣人冲上前想去收拾那大蚺,却都被附近突然变幻的人给瞬间灭了。前面的人群也渐渐骚动起来,眼见那大蚺离自己越来越近,池月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了?”感觉到池月气息不对,冀芳蓉回头一看,不禁变了神色,立即将池月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迅速张开了两爪。

    池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她面前一直温顺不过的冀芳蓉瞬间化成了一只白色的雪狼,然后朝着那黑色大蚺一声震天怒吼,她虽然没看到冀芳蓉的正面,但也能想象她此刻的凶样。那条大黑蚺瞅了池月一眼,转头继续向后溜去。冀芳蓉变回人形,转身拉着池月便向人少处奔跑了起来,“快走!”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池月抽隙回头一看,只见整个人群都乱成了一团,黄尘漫天,嘶喊声众,血腥之味四溢……

    “云王大驾光临我南界,有失远迎!”凤素华伴着凤会天刚踏进南帝的宫门,便见南帝闻人简迎了出来。凤会天向闻人简一揖,“凤某叨扰了!”“云王说的是哪里话!”闻人简看了凤素华一眼,“稀客来临,我正求之不得!”

    凤会天看了一眼凤素华,道:“一直不曾来拜会南帝,还望南帝见谅。小女素华一直承蒙南帝照顾,凤某在此谢过。”“哦?”闻人简道:“原来凤冥使是云王之女?可我怎么听说,流云郡主一直呆在丰都呢?”凤会天淡了神色,“素华与我凤家有缘,虽非我亲女,却胜似亲女!”闻人简一笑,伸手向内一引,“是我慢怠了,云王殿下与凤冥使请!”

    三人进了大殿,甫一坐下,凤会天便开口道:“凤某今日过来,一则是带小女素华正式来向南帝见礼,二则,素华于十数年前曾机缘巧合救下一女童,这些年来也一直带在身边抚养,虽未有母女之名,但素华一直娇宠此女,只当是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只是,此女最近无故被抓入了地府。”凤会天向闻人简一揖,“素华将其当做是女儿看待,那此女便是我凤家之孙。还望南帝能够开恩,赦免此女。”

    闻人简看了凤素华一眼,淡淡笑道:“云王殿下,说的,可是池月?”凤会天颔首,“正是!”闻人简抿唇道:“此事,恕我无能为力。池月身份不明,极有可能是妖界派来的奸细,她又在惜雪园呆了十数年,不可不防!再说,我这南界之事,就不劳云王操心了。”

    凤会天淡了笑容,“若不止是南界之事呢?”闻人简道:“未知云王殿下此话何意?”凤素华开口道:“鬼帝容禀!小女池月是属下当年于北都救回,属下当年也查过她在人界的身世,的确是北都人没有错,而这北都,也隶属丰都管辖。”

    闻人简默然地看着凤会天与凤素华,右手指缓缓地敲着座椅扶手。凤会天向闻人简一揖,“南帝,凤某并非要以势压人,只不过人鬼妖都好,谁也逃不开七情六欲。何况三刑鬼狱那样的地方,绝非普通人能呆得下去的。况且,池月小丫头一个,这些年来也的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望南帝能够看在素华这么多年来为南界尽心办事的份儿上,可以对池月格外开恩。此恩此情,我凤家,他日定当相报!”

    “启禀鬼帝!”门外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闻人简淡声道:“什么事儿?说!”门外的男子默了默,沉声道:“御魂鞭失效!炮烙柱先闹了起来,凌迟廊亦跟着闹了起来,如今三刑鬼狱已经乱成了一团,两边各有死伤,尚不可计。里边的人还在不断地往外冲,刘丞相遣人请示,是否要开启伏魔大阵!”

    “阿月!”凤素华腾地站起了身,转而看向闻人简,红了眼道:“鬼帝,若是阿月有事,我凤素华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完,凤素华便冲出了殿门。

    凤会天也跟着站起了身,朝闻人简道:“伏魔大阵一旦开启,便是死伤无数,三刑地狱里的人的确是妖邪占大半数,但也不乏纯良之人。若是不分青红皂白通通诛杀的话,实在是有伤天理!倘若我孙池月真的出了事,那凤某倒真要与南帝去丰都大帝面前论一论,看看这池月到底是有罪,还是无辜!”凤会天一甩袖大步向殿外而去。

    “鬼帝!”断魂走了进来,向闻人简一礼道:“刘丞相也是怕三刑地狱的结界会挡不住那群疯子。”闻人简默了默,“就算天玄石被盗,对三刑地狱的结界也不会有所影响,让守在外边的人不必自乱阵脚。现在尽快要查清的是,御魂鞭为何会突然失效!”断魂奇怪地看了闻人简一眼,随即应声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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